二、

    梁忘这口气吊在了胸口,过得好一会儿才吐出来,苦笑着,小心翼翼地又道:“但你刚才说他是泽天君的男宠。”

    那人点头。

    梁忘道:“那他怎会又是你老婆,何况他还是个……是个……”

    那人笑道:“我没有告诉你吗?我前一个老婆也是男人,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男孩子,同你还有一点像。说起来你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标志的男人,等我现在这个老婆死后,或许我可以试试让你做我的第二十七个老婆。”

    梁忘看上去很想叫出来,但他同时又很想赶紧打一桶水来把脖子后面被那人呵过气的地方好好洗一洗,甚至一想到先前那人几乎就贴在他背上,他已有点想吐。

    “铮”的一声,却是赵南雪隔着琴布划了一下弦,他似是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厌恶,冷冷地道:“你想太多了,我还没死。”

    那人笑道:“你现在自然还不能死。别说你身上还有十万两黄金,便是没有,我还没有搞过你,怎么能让你死呢?”他居然还转头特意向梁忘解释,“我这个人很专一的,前一个老婆没死,绝不另结新欢,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忠诚。”

    梁忘简直不知该吐还是该笑,最后他只是问:“既然你还没搞过他,为什么说他是你老婆?”

    那人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杀了我老婆,自然该把自己赔给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赵南雪冷笑道:“便算我不杀他,他最后不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上,你之前的二十五个老婆不都是那样吗?”

    那人正色道:“那怎么一样?他们是我养的,又不是你养的,我杀他们就像自家的一只鸡,你杀他们就是偷我的鸡。何况我杀他们是为了保住他们的美貌与纯洁。男孩子年纪一大就会变得丑陋不堪,我是为他们好。但你却杀了宝华,”他控诉似地道,“他还没满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赵南雪冷冷地道:“对啊,他还是个孩子,却已是你的第二十五个老婆。”

    那人微笑道:“我朝律例并无规定不能娶男孩子做老婆是吧?我一向奉公守法。”

    赵南雪淡淡地道:“江湖上谁不知‘勾手无常’言啸天言大爷是最讲律例王法的。六扇门中,以你最为知法懂法,犯法的事,言大爷又怎么会做呢!”

    梁忘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这个名字他似乎也听过,而且显然不是什么好话。虽然江湖上的好汉们对于公门中人向无好话,但“勾手无常”显然在其中也属于格外被人唾骂臭名昭着的一群。

    那看上去潇洒和气的男人叹了口气,道:“你既也知道,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乖乖合作,非要一路反抗逃跑呢?你看,闹的单老大也追了过来,多麻烦。”

    那沙丘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言大人。”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连人带马都还在沙丘上,说完这三个字时梁忘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马仍在丘顶,人却已站在了他同言啸天左前方,与赵南雪同他俩在位置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梁忘终于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单老大,可惜仍旧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脸隐藏在那顶篓子似的竹笠下,只在阴影外露出一张紧抿成一条线的嘴与满是胡渣的下巴。他的个子其实并不算太高,但腰间那把金刀却格外的引人注目。

    梁忘记得曾听过有关他的传闻,说他能够一刀削掉十六只苍蝇的腿。他望着那口刀忍不住就想,那十六只苍蝇的腿不知可有洗干净有没有漏掉那么一两条还粘在他的刀刃上。不管怎么说,砍过苍蝇的刀是绝不能拿来切瓜的,任何瓜都不可以。但杀过人的刀能不能用来切瓜呢?这个问题他倒还没有想过。

    梁忘脑子里想着奇怪的问题,耳朵却还竖得高高,单老大说话的声音冷硬而粗砺,就像山壁上被晒干的砂石:“你要的是人,我要的是财,你我各取所需,何必硬要纠缠。先将这小子拿下,到时只要他交出偷走的黄金让我对泽天君有所交待,他的人自然便任你处置,相信泽天君也不会为了一个欺骗她的小小男宠同言大人计较。”

    他说得实在很有道理,言啸天实在很难不赞同,但他看上去却似乎仍有点犹豫。他慢吞吞地道:“单老大说的是。之前这小子之所以能自我二人手上连番脱逃,也是你我之间有些误会被他利用的缘故。这小子委实奸滑的很!今日你我若能联手,想来应不会再给他机会,只是……”

    单老大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