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焚香,绾发更衣。

    今日聂秋起了个大早,天还是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老祭司也早早地就来到了偏殿,亲自下场监督整个大典的流程。

    婢女灵巧柔软的手指在柔顺的黑发中穿梭,将一个个鎏金簪子妥帖地摆在恰当的位置,聂秋任由她们戴上那些繁复而不显得臃肿的饰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处浅浅地勾勒了zj一笔殷红,巴掌大的铜镜被两根红绳串起,挂在脖颈上,坚硬的镜面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丝丝凉意沁过厚重的白色祭典服装,传到了他zj的心口。

    年过半百的老祭司坐在旁边,低头呷了一口茶,望着他zj,满意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执掌大小祭祀,为君主分忧,为苍生立命的大祭司了,聂秋。”

    “虽然你是聂迟的养子,从小在聂家长大……”

    “但zj在那之上的是大祭司的位子,这一点你需要谨记。”

    “凡事,当以君主为重。”

    聂秋看见镜中的自己牵了牵嘴角,“我明白的,前zj辈。”

    为君主分忧,是在为苍生立命之前zj的。

    他zj明白老祭司的意思,所谓的大祭司,只不过是皇帝权力的附属品,什么天下,什么苍生,那些都没有座上的人重要。

    大祭司当以陛下作zj为心中之道,而不是天下。

    是生是死,荣华富贵,抑或是落魄潦倒,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大祭司的权力是虚的,背后只有皇帝那一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是空的,稍稍一碰,便会出现裂痕,要是用的力气大了些,就会直接碎成齑粉。

    聂秋已经经历过了zj。

    所以他将大祭司说的都当成了zj。

    穿戴完毕后,就该去养心殿前候着,跟随皇帝摆驾出宫。

    虽说前zj身体不适,将祭天大典交给太子殿下去筹备,但zj祭典当天他还是要硬撑着参加,或许还拿了一两副提神的药,好使得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差——为的是让所有人清楚,他zj只要活着一天,就还是这天下的主人。

    养心殿前,有人比他zj们来得更早。

    一身漆黑的太子恭恭敬敬地侯在殿前zj的礼数,唤了句“聂祭司”,之后便一声不吭地继续站在原地,低眉敛眸,目光并未放在那座华丽壮美的养心殿上,只是偶尔看上两眼,是瞧皇帝有没有出现。

    倒是身旁的孟求泽眯着眼睛对他笑了zj笑。

    皇帝并未让他zj们等太长的时间,被贴身太监搀扶出来的时候喉咙里还有些低咳,脸上尚有血色,却不难看出他的精神萎靡,是硬拖着身子前zj去祭天大典的。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