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外面守着一位配刀的护卫,他面容老成,身材魁梧,一双浓眉直入鬓发,眼神凌厉并有肃杀之气。他持刀看向沈芳宁,浑然不像京城里绣花拳头的护院一样,“姑娘,请止步。”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像极了刚淬炼完的铁器。

    虽然话里带着个请字,可一举一动分毫不让。沈芳宁却深知用得起这样的人的主子非同一般。

    这便让她连半点窥探之心也无,但心里仍然有些遗憾。微颔首道:“打扰了。”

    其规避之意溢于言表,说完扯着琥珀快步离开。

    一路下了坡道,沈芳宁才松了一口气。琥珀带着怀疑地眼神遥望已经成为模糊的一点的那一处,她说:“刚才的护卫可不寻常……”

    “使得动这样的人的正主,也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只是也没想到,在净慈寺里能碰上这样的事。”沈芳宁只是一介闺秀,哪里见过这样带着血气的人?她在伞下站立着,同样看向那一片竹林,心里无不怅然着可惜。

    她原本想着再去看一眼。

    密札扎的雨织成帘幕,雾气未消散,悁悁地绘成一幅画。远处上坡弯处突然又多了一个人影,可太远、太高,看不确切。触景生情来的愁绪便如细丝一样,缠裹在她的心尖。

    沈芳宁的心里闷闷的,她说不出来的难受。明明昨晚她总算能睡一个好觉,不必日日提心吊胆,明明一切都如她所愿的方向行驶着。

    “姑娘,小心!”

    沈芳宁神思游离天际,却被琥珀的一声惊叫猛然拉回。她猛地回过身,只见面前直闯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灰色的短打,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直面沈芳宁而来。

    琥珀看着这面前的小厮,分明是刚才随他们而来的沈家家奴!

    她慌乱地将沈芳宁护在身后,用手抵住刺向他们的匕首。青色的油纸伞瞬间倒在地面上,宛若青翠的浮萍失去了唯一与淤泥的联系。雨丝吹打在她的发丝上,浑身湿浸浸的,嘴唇忍不住地颤抖。琥珀正和人抗力,她浑身战栗地喊道:“杀人了!救命啊!”

    可是这里一片空荡荡,雨声和呼救声沦为一体。

    “现在是那群和尚诵经的时候,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们!”

    沈芳宁的心顿时堕入冰窖,她迅速地取下头上的簪子,使出吃奶地力气直径朝小厮的双眼戳去,小厮向后一躲,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捂着眼睛,手背上顿时出现簪子划过留下的血痕。沈芳宁和琥珀又立马和琥珀同步朝小厮的下身踢去!

    沈芳宁和琥珀趁机拔腿就跑,一边回头看着小厮眼神凶恶地看着她们,像发怒的牛一样。沈芳宁咬着唇,头发散落在腰际。她四肢蔓延出冰冷僵硬,凭借本能拉着琥珀一直朝净慈寺内跑去。

    小厮很快缓过来,他将匕首紧紧握在掌心里,跟着沈芳宁脚步,一路追去。

    “救命……”

    雨珠从睫毛上滑落,沈芳宁的视线模模糊糊——她尚且只能依稀辨认出路来,抹了一把眼睛,被雨水浸润的衣裳沉重得过分。她艰难地跑着,琥珀拉着她的手一直向前。

    密集的雨珠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落在水凼里。

    她不敢回头看,只知道一路向前跑——也不知先前遇见的人能帮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