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没有都不重要,因为再这般下去,该来的迟早要来,除了受着,别无他法,眼下只盼江之行能帮到她,盼着有转机。

    一日后,江宁果真带了回信来。

    桑汀又惊又喜,甚至有些不敢置信,自那夜后,稽晟又歇回了东辰殿,其中缘由她并未深想,眼下只迫切要去见江宁。

    秋深,夜半,她提着灯笼轻手轻脚地往那隐秘门洞走去,谁知还未走到,便在寝殿前空旷的庭院里见到了江宁。

    桑汀连忙左右看看,快步过去扯住江宁胳膊往树底下躲,语气有些急:“你怎么过来了?有没有被夜里巡逻的侍卫瞧见?”

    江宁不情不愿地甩开她,嘟嘴念叨:“为什么不能来这里?秋深了夜里能冻死个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迟到?难道要我冻着等你吗?”

    桑汀怔了一下,竟不知答什么才好,默默脱了斗篷给江宁披上。

    两人蹲在桂树下,堪堪挡住些寒风。

    江宁摸了摸背后柔软暖和的毛领斗篷,自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分,心里十分别扭,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把纸条递过去。

    桑汀接过来,想了想,说:“近来坤宁宫周围多了许多巡逻侍卫,日后我们要小心些,若是被人发现了,暴露你我的身份,只怕性命难保。”

    “知道了知道了。”江宁不耐烦地应声,生了水泡的手心被夜风冻得发疼,她这就起身:“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桑汀攥紧字条,换了自己那盏灯笼给她,“夜路不好走,你小心些。”

    江宁拿过灯笼柄,碎碎念了几句,缩着脖子离开,身后,桑汀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变得复杂。

    若是能救出父亲,能逃出去过安生日子,她定要走得远远的,再不掺和这些事,也要慢慢疏远姨母江宁母女。

    她们明明是亲人,可是到最后,她的好意是理所应当,只有她把她们当亲人。

    她心里早就明白了的。

    依照江宁和姨母的性子,当年既然能把她半推出去当替死鬼,现在又怎么会平白帮她呢,背后必然是有所求的。

    可是眼下进退两难,她满心念着父亲,迫切想要逃出宫,她太想要安生平稳的日子,太想逃离夷狄王了。见眼前伸来一双援手,这是唯一的援手,只能攀附上去。

    且江之行那里…若他心底是绸缪复国的话,这援手便决不能攀附了。

    与其自不量力和夷狄王作对,不如倾她所有,换平安。

    桑汀站在夜色中,脸色越发凝重。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大声叫嚷:“快来人!有人深夜私通!”

    桑汀回身瞧去,看到方才江宁离开的那条路上多出了一片耀眼火光,心头登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