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祯关于妻子子嗣的心病由来已久,从前她立志孤身一人绝不祸害旁人,纵然德妃非要她娶妻,以便拉拢她的岳家帮助瑞郡王薛玄视登上大位。然而因为从前她有兵权在手里,倒也能抗住压力。

    如今却不一样,她双腿已废,身上中着奇毒,兵权被撸得干净,亦师亦友的孟将军被以通敌的罪名下了诏狱,自己也被泼上了一盆勾连外敌的脏水。这个时候,德妃让她娶薛翡,大体也就算是对她的废物利用罢。

    不知道薛翡说得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寻常人家的母亲,也是像她母妃一样么?

    谢玄祯捂住胸口,想着薛翡那句孩子话,终于回了一点暖意。

    她素白的双手抚了抚额头,嘴唇咬出一点血色:“卫辛,若是她想离开,就帮她离开。”

    谢玄祯轻阖眼眸,蓦然叹息起来:“好了,你退下吧。”

    她拿出德妃给她亲手缝制的荷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苦笑来。

    ……

    那边谢玄祯一晚上辗转难眠,这边薛翡却终于好眠了一次。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睡十二个时辰!

    然而好景不长,半梦半醒中,薛翡听见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起来给老爷太太请安了。今儿十五,您别忘了。”

    是枕溪的声音。

    薛翡把自己拱裹在被子里,拱成了毛毛虫似的摇头:“我不起,我要嫁人了呀!”她半睁着眼睛,还想继续同周公下棋。

    枕溪无奈地捧着温水浸泡过的帕子,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小姐一贯喜欢罗夫人,对老爷也是孺慕的,纵然她想让小姐远着那对面甜心苦、只会从小姐身上得利的母女,但小姐却并不以为然。没想到出嫁前一天,小姐想明白了。

    但这还是于理不合,且还有嫁妆的问题要说明白。

    枕溪决定要“大逆不道”一次了。

    “小姐,您都要出嫁了,府里却还是没有给一个嫁妆章程,您要不要去问一问罗夫人?”枕溪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薛翡脸上的被子挪下来,一边把帕子轻柔的敷了上去。

    薛翡被凉意一沾,脑子清明了许多。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因为逃婚,自己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这事。

    现在想想,说不得人家根本没有给准备,就打了让自己私奔的主意!

    薛翡扯下帕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枕溪姐姐说得对!我娘的嫁妆可都应该是我的,不能白白便宜了罗氏和薛令宜!姐姐准备点点心,我马上起来。”

    这会儿有嫁妆在前,薛翡连穿衣服也不用丫鬟帮了,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好,她踏步走出内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