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弈当时正和温白在外面接应。

    两个人蹲在军用飞行器里,裴东从对面楼里朝他们走过来。

    他走得很慢。大概是故意为身后的Omega开路,极具攻击力的信息素混着SS级的精神力一路铺散开来,逼迫得谢弈都难以呼吸。

    他身后传来阵阵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那是Alpha为自己同类绝强的威压慑服,退出伴侣争夺、本能地表示臣服。

    楼里原本神智不清的Alpha跪了一地。这一段路愣被他走出了加冕的气势。

    谢弈从未自己的小伙伴如此A力爆棚的样子。他的信息素总是浅浅淡淡,温温和和的,像极幽深巷子里飘来的一丝酒香。

    甚至因为他后颈上的疤痕,让谢弈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被迫抛弃了性别的人。

    而现在,像是把平日压抑住的危险和力量都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了。谢弈感觉空气里每滴酒液都凝成了冰剑,潜伏着吞吐锋芒。然后这万千柄利刃掌控着他周边的领域,而他主宰着这些利刃,就成了主宰生死的王。

    然而这A力爆棚的“王之气场”没给谢弈留下太多印象,却使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愈发震撼起来。

    当这样一个Alpha心甘情愿的让Omega标记,就越发的因为温柔而显得强大起来。

    没错那是个Omega:那混在诸多Alpha信息素里依然清晰的气息,像冷肃决绝的秋风里夹杂了一丝清甜,是不容错认的Omega的信息素。

    所以那个让小伙伴宁愿充军也要给他守身如玉的人,那个让他在军中抱着挂坠自言自语的人,那个让他放心不下时时惦记又千里驰援的人——竟然是个Omega!

    而自己的小伙伴,竟然真的是个完完整整的Alpha!

    谢弈脑子有点乱。他想到小时候父亲整日不在家,爹爹生理期到了,浑身难受,叔伯和祖父就会来给他“打针治疗”。

    被彻底标记过的Omega再次接受其他人的标记时极其痛苦,童年记忆里都是爹爹哭泣求饶直到歇斯底里的画面。但祖父总说,Omega生来就是要被标记的,其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爹爹太矫情了。

    Omega是悲惨的,疯狂的,Alpha是暴虐的,强大的。所以他爹爹发现他分化成Omega,将他藏起来,哭着拿刀一刀刀彻底捅碎他的腺体的时候,他就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血在地板上流动,甚至生出一点与人类彻底割开的快乐来。

    他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他是个怪物。怪物静静缩在清静的角落,看世上的人类自相残杀。

    直到另一个异类出现,看见了他,然后还救了他的命。

    本来以为是两个小怪物在角落里相依为命。结果却发现那不是和他一样的小怪物,他从那片黑暗世界里面来,却也让他从那片泥沼里看见了一丝微光。

    那个世界突然就多了点温柔和希望。

    谢弈看着身边,温白一拳拳砸向飞行器的内壁,低吼着:“艹……他竟然让…这是Alpha的耻辱…”

    他在哭,又愤怒又难过,表情又有点茫然。谢弈还记得老远看见那Omega被欺辱的时候,温白一瞬间的表情。

    也和现在一样,愤怒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