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富察舜华正染着蔻丹。

    “大阿哥被赐婚,皇上封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其嫡福晋,大婚须得准备些时间,毕竟是皇长子,内务府乃是十几年来头一回操办,须得征得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惠妃娘娘的首肯,大约得耗个半年大半年的。”

    “这个伊尔根觉罗氏,是从这一届的秀女中选出的不假,可据我所知,惠妃当初选了好几个,倒也不是最属意她,她最心仪的儿媳人选,另有旁人。”

    富察舜华扶扶簪子,接着道:“不过她应当也是满意的,毕竟这好歹也是她看中的,若是皇上挑了她没看上眼的,那才叫她憋气呢。”

    “这科尔坤,乃是吏部尚书,一品大员,掌管官员评绩考核,升迁任免,乃是六部之首,伊尔根觉罗氏又是大姓,这样的家世,惠妃只怕做梦都能笑出来。”

    “倒是太子啊,如今虚岁才十三岁,皇上想必还是要为其多操心一番的,储君之位,关系重大,太子妃之位,也是一样,这可是诸皇子妃之首,现在各家大族出身的贵女年纪尚小,还没露出什么峥嵘来,皇上看着这届,想必也是不甚满意的,这事儿啊,还有的磨呢。”

    秋云给她染着蔻丹,在臼子里加了些明矾,一边道:“三年后,太子已是十六岁,若再没个合意的,他又到了年岁,少不得侍妾侧福晋就要赐下去了,若是先一步笼络住了太子,有些人可真是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富察舜华挑眉,微微摇头。

    可不就是秋云说得这样?

    她虽不大了解清史,但是太子与其太子妃瓜尔佳氏情意淡淡那是出了名的。

    瓜尔佳氏一生无子,太子长子乃是李佳氏所出。

    说起李佳氏,倒也好笑,她原本以为太子盛宠的李佳氏,生育了诸多儿女,想着这是个牛人啊,好奇之下一查,发现这李佳氏,是两个人,太子胤礽有两个李佳氏侧福晋。

    太子的那些侧福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别说旁的侍妾什么了。

    亏康熙还一直心心念念自己的嫡系嫡孙,可拉倒吧。

    虽然不能说都怪在他身上,但他绝对是给这两个小夫妻情感不和的道路上添砖加瓦了的。

    漾月走了进来,低声道:“主子,刚刚慈宁宫那边儿传来了消息,说是太皇太后身子又不好了。”

    富察舜华皱眉,将伸出去准备染色的手收了回去,“那可能就得去为太皇太后侍疾了,这颜色鲜艳的东西,还是算了吧,收回去,扔了吧,最近一段时间,都用不上了。”

    她用水洗了把手,张开双手,看着上面没什么痕迹,才松了口气。

    康熙奉祖母至孝,想必也容忍不了在太皇太后病重期间,仍有心思装扮争宠的嫔妃。

    再者,如今还没有日后清宫剧中流行的护甲,这指甲染了蔻丹,挡都挡不住,她可不想冒险。

    漾月又道:“再就是,懿贵妃那儿,听说她的庶妹,佟家的第四女,未婚夫本就孱弱不已,形销骨立,因此二人婚礼一直未能举行,就在前夜,她未婚夫人没了。”

    “今儿,她未婚夫一家子,还派人送回了当初下定的信物,这桩婚事,便是没了。”

    “懿贵妃在闺中时,与这个妹妹感情倒还不错,但也打过若是她未婚夫没撑住,就叫她入宫的心思,可想归想,事到临头,却是她先没撑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