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明鹤轩拖延的这一会功夫下,水泽的风雷剑气就这样来到了景玉宸跟前,将景玉宸的手臂如切豆腐般毫无阻力地就此砍断。

    “思玄真人这是何意?”景家族长面色发青,袖子一甩,站起身来朝着明鹤轩质问道。

    “何意?”明鹤轩抬头望向景家族长,狠狠地敲了两下手中握着的龙头拐杖,冷声道:“我倒是想问一下,凌风真人放纵自家弟子在擂台之上暗中偷袭,又是何意?”

    “思玄真人稍安勿躁。”沈家族长此时也不再看戏,终于开口拉起了偏架,“这玉宸固然有不对之处,但明家此番出手,下手是否太重了些?”

    “擂台之上,生死皆有可能,固然偷袭有失德行,但毕竟这是在规则范围之内的。”沈家族长抖了抖袖袍,脸上堆满了假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明鹤轩,继续开口道,“更何况明家这几位小辈也没受伤不是?”

    “玄机真人此言差矣。”凌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目光在洛灵儿和水泽二人身上不断流转,轻笑道,“景玉宸在擂台上出手偷袭,可真真是有违了道义,这催云钟既已响起,可就证明了这场擂台赛已经结束,这结束之后还要偷袭,若说这孩子太小不懂事,我可是决计不依的。”

    洛灵儿目光微动,凌夫人给她的眼神她已然明白,这是让她安心的意思。

    洛灵儿跳下擂台,来到水泽身边陷入了沉思,如今看来,这锦阳城四大家族只间,如今似乎是呈现两两结对的犄角之势,只是不知,这凌家与明家的盟友关系,究竟有多牢固?

    不过,在锦阳城城门处遇见凌夫人时,凌夫人给她的请柬她还留着,这让她对凌夫人起了一些好感,想必,这定是个慈祥温和的夫人吧,洛灵儿这样想着。

    席间,四位族长言语间的机锋始终没有停止,话题早已从景玉宸一事转到了千城大比一事,景家和沈家族长出言嘲讽明家太过无能,连筑基期的比斗都要找外援上场,凌夫人出言相护,极力论证这外援一事本是规则之内的行为。

    洛灵儿瞟了一眼席上与明家和凌家唇枪舌战着的景家族长,仍旧是对景家这种修真家族的凉薄感到不适。

    景玉宸的一只手已然被水泽的剑气所砍断,看样子已经是没有了恢复的可能,尽管洛灵儿对这种暗中偷袭的小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此时景玉宸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擂台之上,就像是一个不重要的物件一样,仿佛被所有人给遗忘在了那里,这仍是让洛灵儿有些唏嘘。

    这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洛灵儿望向水泽,眼神复杂,算起来,这是水泽第四次救她了。

    尽管洛灵儿有着护身法器在身,就算景玉宸这道暗器成功射出恐怕也不会伤她分毫,但洛灵儿心底仍是有着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仿佛是被她师姐于灵茵画失败的五雷镇邪符击中了一般,总之,洛灵儿说不上来,只能说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

    风雷剑气一出,见洛灵儿再没有了危险,水泽又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回了原地,拿出锦丝皱,又开始细细地擦起了他手中的秋水剑来。

    洛灵儿顿感无奈,抬手扶了扶额头,见水泽一副擦秋水剑擦的专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只是盘坐在了水泽的身边,干巴巴地开口道:“这是你又一次救我了,答应给你的血你要多少都行。”

    蒲团上,水泽盘膝而坐,看似擦的专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将洛灵儿当成了单纯的利益关系?

    水泽扪心自问,但又对重阳子所说的命定道侣充满犹疑,命定道侣于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仅决定着他从今往后能否平安突破,而且更是……

    水泽低下了头,张开自己左手的五指细细地看着,骨节修长,莹润如玉,在被人看来,水泽只是在莫名的孤芳自赏,可在水泽的眼中,他的小指微微发热,被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线紧紧拴住。

    身为玄元洞摘星阁阁主之徒,水泽虽在卜筮一途上并不精通,但至少开启天眼,看到一根简单的红线倒是不成问题。

    重阳子曾经说过,这红线颜色有异,似乎像是人为所造,但毕竟截取一截天道气运,上蕴含天道法则,是注定好了的姻缘,无论是福是祸,他都无法干预,他所能够做的,只有帮水泽隐藏这根红线,有着这红线的吸引,红线另一端的人,早晚是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