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在唐夫人提及胭脂水粉味道的时候，唐掌柜明显地慌张了一下。其余人见状心中都是一个咯噔，只有唐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不少。大半辈子过去，能让唐夫人引以为傲的除了她和唐掌柜的一双儿女之外，便是他们之间深厚不移的夫妻之情了。
“不，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唐掌柜说到这里，飞快地往柳欣妍所在看了一眼，“夫人你先和我回房去，我再和你慢慢细说好不好？”
唐夫人没有出声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唐掌柜一眼，然后起了身，往门外走去，唐掌柜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刚才唐掌柜扫过她的眼神非常之快，但敏感如柳欣妍还是及时感觉到了，不明所以的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拉住了唐敬言的胳膊，“敬言……”
“没事，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便是出于私心，唐敬言也不愿意相信会拼死替妻女讨回公道的人会做出任何不堪的事情。
“是金海来了。”怕唐夫人被她自己的胡思乱想气坏，在脱离了小辈们的视线之后，唐掌柜已经迫不及待地坦白了。
已经被自己气到了的唐夫人却是不信的，“金海？怎么，他一个大男人，也开始学那些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涂脂抹粉了不成？”
唐掌柜左右上下前后看了看，感觉应该是没有锦衣卫在周围偷听，才压低声音说了句，“不是他。他不是单独来的，还带了个姑娘一块。”
如果唐金海带在身边的是他的原配妻子，那么唐掌柜自然会称呼其为‘侄媳妇’，但现在他说的是‘姑娘’，那么那位姑娘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一个能单独和男子上路的‘姑娘’，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
“呵！”唐夫人冷笑了一声，“他倒是从来不亏待自己。”
“不不不，这回啊，金海说了，这个小姑娘呢，他是专门替……”唐掌柜说到这儿很是犹豫了一下，“是替敬言准备的。金海说了，敬言早些年一心拼功名，不懂得女人的好处，这会儿好容易成了亲了，正是该娇妻美妾才能伺候周到。”
“你是说，你的好侄儿千里迢迢地从湖城到京城来，就为了给我们家敬言送一个妾？”这是没事找打呢？还是没事找打呢？
唐掌柜下意识地点了几下头之后，很快又开始摇头，因为总觉得唐夫人这句话说得有点儿怪怪的，“也不能这样说，金海主要是来看看我这个大伯……一家的，至于那个小姑娘，那是顺便。”
“那个小姑娘长得怎么样？”
事实上唐掌柜已经做好了被唐夫人揪着耳朵大骂的准备，但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给他问懵了，半响他才道，“长得还勉强能入眼，就是身子骨看着有些弱，只怕不是个好生养的。”唐夫人从唐掌柜的这句话中听出了遗憾之意。
“你那几个弟妹呢？不是说了要一块儿来看你的吗？”
“金海说了，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一路奔波的。”说到这儿，唐掌柜仿若又重温了一遍当时的腰酸背痛，表情稍显痛苦地说，“他们让金海代表着给我们全家问个好。”
“哦。”唐夫人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家金海是孤身一人带着那个准备给我们家敬言做妾的小姑娘一路从湖城奔波到京城来的？”
唐掌柜：“……”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不想太过深究。
“哼！就你那个一朝富贵了之后就恨不能夜夜做新郎的好侄子，他带着个小姑娘一路而来，那不就像是一匹饿狼嘴里叼着一块鲜肉一样吗？肉都到嘴里了，狼会不吃？你信吗？”
唐掌柜：“……”说实话，不信！但唐掌柜不愿意相信他家侄子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毕竟他待他们一家不薄，简直比菩萨都有求必应。
“还有，妍妍这胎好容易坐稳了，她肚子里头怀着的才是咱们名正言顺的孙辈，要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妾，害她……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你扪心自问，你以后下去有没有脸面见你们唐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我这不是……没让金海带着人住到府里来吗？”唐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头透着好些委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