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偏僻的郊外,鬼切才肯把夜夜子放下来。

    一路上他耗光了所有的气力,直至狼狈地靠在树干,用缠满绷带的左手捂在不断渗血的胸腔前,咳嗽了几声后闭眼,就没了任何的反应。

    是死了吗?

    夜夜子缓缓靠近,心里挣扎了一番,才把手对到他挺拔的鼻子前,感知他是否还活着。

    鼻息虽有些微弱,但夜夜子确信他依旧在随时防备周围的危险,所以她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不一会儿就把手缩了回来,并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对面。

    假如换作普通人的话,失血过多应该坚持不到驮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夜夜子弄不明白,土蜘蛛究竟为何要拿她性命,而鬼切又为何拿了表哥的性命,却保护了她。

    夜夜子思绪万千,加之身处郊外树林这种阴森森的环境,她不免又害怕起来,便起身过去挨着鬼切旁边坐着。

    毕竟他身上有刀,就算不幸遇到危急情况,她也能拔刀壮壮胆量,顺便拿干净的手帕堵着他流血最严重的胸口处。

    但这样做并不能让鬼切醒过来,甚至夜夜子察觉到他的身体愈发冰凉,真怕他一睡不醒。

    “你醒醒,快醒醒吧。”夜夜子一手轻摇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在按住他止不住血的伤处,尽可能地喊醒他。

    听到夜夜子着急的呼唤,鬼切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艰难侧头往她那头看去。

    “鬼切大人,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你?”看他重新醒来的那刻,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不用了,只是身上的腥味太重,有些难受而已。”鬼切按住正在隐隐作痛的另外一只眼,调整着呼吸说。

    在他其说话之时,夜夜子这才注意到,他两只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一只是正常人偏金的琥珀色,另外一只则是如恶鬼那般的血红。

    “这里,就是你与表哥结缔的血契,对吗?”夜夜子小心地指着他红色的左眼。

    “你知道……血契……?”鬼切的语调像是越来越虚弱,但他仍是尽可能地给夜夜子回复,免得她又该害怕了。

    “阿夜从小跟表哥一起长大,他平常用的术式我都清楚,而且他们说你是什么源氏重宝,阿夜猜你应该与表哥结下过契约吧。”有了对话后,夜夜子的情绪自然而然平稳了下来。

    “因为这个血契……”鬼切移开按住左眼的手,“身为鬼族却无情地砍杀了无数恶鬼,我到底算是哪里的叛徒?”

    “……你既是鬼族,为什么要离开鬼族,而成为表哥的刀呢?”夜夜子问。

    “我的记忆,被那个人封印了。”鬼切说。

    夜夜子一时语塞。

    ——他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