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四个人都快将石龙庙里里外外踏薄了一层，依旧毫无收获，陈绽蹲在树下，瞅了一眼黑成碳的手指头，她连放在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的砖头都翻开看了一下，几乎集齐了各处灰尘。
她用手肘撞了撞杨宣的腿，往外伸出手，“帮我倒下水，我洗个手。”
杨宣松掉半边背包带，拿出水壶，拧开盖子，水顺着壶口流到陈绽手上，直到一壶水快见底了，陈绽才示意杨宣停下，甩着手起身。
谢致问道：“现在怎么办？”
陈绽回道：“回去睡觉。”
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操蛋了。
若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坦然地等待死亡，在死之前做她想做却不曾做过的事，或重复做她年少轻狂曾做过的事，痛痛快快活完剩下的时日，死了就一了百了，说不定还能在地府跟陈家祖辈打个照面，痛骂他们一顿，而且她也挺想念跟陈林意吵架斗嘴的日子。
可是时运偏偏不让她等死，让她顺着线头走到了这一步，让她觉得哪怕真的是千年之前的诅咒，也有解开的那一天，她可以继续活下去，活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天——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法不为此动心。
就像不爱糖果，不爱鲜花的人，在收到糖果鲜花礼物时，亦会欢喜一样。
更何况，她从始至终都热爱自己，热爱生命。
结果呢？
现实跳出来告诉她：不好意思，此路不通，要么你原地踏步，就此放弃，要么你从头再来，另寻一条路，反正这条路你没法走了。
她自己主动抽丝剥茧理出来的线头，居然变成了她作茧自缚的蛹，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她上哪儿哭去？
她可以上哪儿哭去？
陈绽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上的黄金耳钉，耳垂接触到湿润感，才反应过来，手上的水还没干透，她一气之下，胡乱在杨宣衣服上蹭了一把。
杨宣站着不动，任由陈绽发泄。
陈绽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仿佛将他的衣袖当成了敌人，死命揪成一团，留下一小片水渍，松手时，衣袖维持着皱巴的样子，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原样了。
陈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心里稍微痛快了点。
杨宣开口道：“还不痛快的话，你要不试着揍我一拳？我虽然不抗冷，但抗揍，”杨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叭叭个不停，“小时候我爸拿皮带抽我，皮带都要抽断了，我还能抗着不认错……”顿了顿，轻声笑了一下，“被我妈说，我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谢致站在一旁，打着手电筒观察四周，不放过最后一丝可能性。